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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涩岁月

里希特对艺术和文化的兴趣在二战之后开始成形。在圣诞节时,他收到了来自他母亲的礼物——一台相机。维尔纳·琼米歇(Werner Jungmichel)是瓦尔特斯多夫一家相机店的店主,他教会里希特如何冲印照片,这项技能在后者的艺术生涯中一直都很有用。

 

随着德国东部变成德意志民主共和国(German Democratic Republic),政治方面的不确定性也带来了文化上的改变:“当时生活非常艰辛,【但】俄军进城征收了许多富人逃离或被驱逐后留下的空屋,把它们变成对外开放的图书馆。这实在棒极了!'14里希特依稀记得,在纳粹统治期间的禁书突然变得唾手可得:“切萨雷·龙勃罗梭(Cesare Lombroso)的《天才与疯狂》(Genius and Madness)、黑塞(Hesse)、斯蒂芬·茨威格(Stefan Zweig)、费希特万格(Feuchtwanger)等中产阶级读物。那是一段美好的自在时光……让我忘却生活的黑暗面。”15里希特的母亲很鼓励她的儿子发展文学方面的兴趣,而且,迪特马尔·埃尔加曾写道,正是因为她 “源源不断地提供含有插图的书籍,才使得他创作出人生中最早的画作'16在珍妮·安·纽珍尔(Jeanne Anne Nugent)的采访中,里希特提及,他是通过“当时能接触到的附有艺术版画和插画的书籍与小册子来学画画的——我记得有迭戈·委拉斯奎兹(Diego Velázquez)、阿尔弗雷德·丢勒(Albrecht Dürer)、洛维斯·科林斯(Lovis Corinth)……其实就是当时我们可以找到、看到和买到的材料'。17

 

里希特从15岁开始经常画画。他最早的素描之一——作于1946年——是从书上临摹的一幅裸体画,这让他的父母感到既骄傲又尴尬。他还创作了多幅风景画和自画像,主要是用水彩来作画。在2002年和罗伯特·斯托的访谈中,里希特提到他在 瓦尔特斯多夫画的一幅水彩画,画的是一群人在跳舞:'当我在一个酒吧里看到其他人翩翩起舞时,我便妒意顿起、忿忿不满。所以这幅水彩画中饱含16岁的我的愤怒。这和我在那时写的诗一样,满是浪漫主义情怀,同时又充满愤恨和虚无,就像尼采与黑塞一样。'18

1947年,里希特在 齐陶上学之余,还在夜校上绘画课。关于这些早期绘画课程的记录不多,不过根据埃尔加的说法,里希特在课程结业之前就觉得自己的画技可以和老师媲美。但是在1948年,当他完成会计课程的时候,他还没有考虑过成为一位专业画家。

 

里希特转而成为了一名学徒,这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人们进入职场的寻常途径。他考虑了各种不同的行业,包括林业、牙医与平版印刷等。他后来在一家为东德政府制作旗帜的公司找到了第一份工作。他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清理旧旗帜,确保它们能够被重新上色。斯托指出,在就职的五个月中,里希特并没有机会亲自画画。在1950年2月,里希特被招募成为齐陶的地方剧院里的舞台布景助理画师。在剧院工作的几个月里,里希特为歌德(Goethe)的《浮士德》(Faust)和席勒(Schiller)的《威廉·戴尔》(William Tell)等剧绘制舞台布景。然而,由于里希特拒绝为剧院的楼梯间墙面作画,他便被剧院解雇了。

 

离开剧场后,里希特申请就读德累斯顿艺术学院(Dresden Art Academy)。这或许是他计划之中的事,也有可能是在遭到解雇后,李斯特为自己寻求的新出路。就算第一次申请遭拒,他对这个抉择的坚持和投入也是清晰可见的。主考官建议他到国营机构谋职以提高将来入学申请的胜算。在接下来的八个月内,里希特在 齐陶的迪瓦格纺织厂担任美工的职务。在1951年的夏天,他回到了出生地德累斯顿,开始了正规的艺术学习。

 

14 引自罗伯特·斯托, Forty Years of Painting,出版于2002年,第20页。
15 琼·松佩克访谈里希特 (2004年),引自 Gerhard Richter: Text,出版于2009年,第467页。
16 迪特马尔·埃尔加著,A Life in Painting,出版于2009年,第7页。
17 珍妮·安·纽珍尔访谈里希特 (2006年),引自 Gerhard Richter: Text,出版于2009年,第510-11页。
18 罗伯特·斯托访谈里希特(2002年),Gerhard Richter: Text,出版于2009年,第375页。